記憶中，家的樣子。

父母

01

我架起相機，鏡頭都來不及換，按下按鈕，站在他們對面，靜靜地看著，心中排山倒海。那是我初次在一定距離外，長久地凝視我的父母，我仿佛看到了“地老天荒”這個詞確切的含義。

逆光下，爸爸的幾縷銀發(fā)閃著光，在微風(fēng)里飄動。我站在他身后靜靜地看著。在某一刻，我希望這畫面永遠靜止，我們父子就這樣相對而立。等他暫停下來，我問怎么到樓頂拉琴。他說，我看你睡著，怕吵醒你，跑上來練。說著微笑起來，那笑容里，每個細胞都煥發(fā)出無盡的柔情。媽媽有一手好廚藝，對外面的吃食從來不屑一顧，去看女兒肯定也想盡可能多地帶些自制美食，這非常符合我媽的倔牛脾氣。我姐呢又有強烈的江湖氣，好東西從來藏不住，一定會到處嘚瑟，一被問起馬上就說是我媽種的、我媽做的……想來我媽也一定有借此炫耀一下的小心思。

曾有人問我，你父母身上那么多讓人感動的特質(zhì)，對你影響大的是什么？我想了想，回答說，是溫柔。溫柔能帶來這世上最美好的東西。

綠植

02

照片中身前身后擺了許多植物，都是父母的杰作。媽極愛侍弄植物，屋里是花草，屋外是蔬菜?？粗掌?，時光的逆流猛地向我襲來，鼻子略略發(fā)酸。

半天，爸緩過神來，說：“那棵柏樹啊，種在麻尾的花園里怎么也長不大，后來搬來獨山，我和你媽怕沒人照顧它，就用一個大大的花盆把它也運過來了，剛來時還是不見長?！闭f著指指照片，“你看，那會兒還沒你高呢！哪個曉得，蓋好房子搬到這邊來，一下種就開始長了，現(xiàn)在都這么高啦?！闭f著，媽進了門：“說什么呢，這么高興！”

“爸在跟我講這棵柏樹的歷史呢?！?/p>

“哦……怪了，為什么那棵桂花樹就是長不大呢？它們是一起種的?。　眿屨f著走出門，愛憐地撫著桂花樹的葉子，不知想什么，入了迷。

看著他們出神的樣子，我仿佛可以遙望當(dāng)年父母相伴進山打柴的身影，竟然有淚要奪眶而出。

老家

03

說是老家，其實是父親的老家，我并不是出生在那里，也沒有回去過幾次。但不知道為什么，總覺得有些精神上的牽絆。我是布依族，布依山村仿佛是與生俱來的根，讓我回去時沒有任何陌生感。老家人不管親疏遠近，都熱情好客，只要同姓都是一家人，也許這是種血液里的身份意識。

老家人的熱情，每每想起，總讓人心頭滾燙。想到這樣的場面以后再也不會有了，不由得讓人難過。